《毛泽东》：更像一部有意思的纪录片

七彩祥云

以毛泽东为主要人物的电视剧就有近50部之多。作为一代开国领袖，毛泽东经历过被神话、被还原、被污化多个阶段，在当下时期拍摄一部领袖剧，想做到政治正确又迎合大众口味并非易事。为毛泽东诞辰120周年，湖南和央视联播的50集《毛泽东》，以1893年到1949年的历史故事为背景，展现毛泽东求学立志、辗转全国、抗战建国的故事。导演高希希在拍摄之初便立志要拍摄出“有温度的一代伟人”，而编剧黄晖所创作的《恰同学少年》曾被誉为青年时期毛泽东题材的最佳电视剧，因此开播之初也曾被寄予厚望。

实际上，从成品的电视剧能够看到主创们对于“既政治正确又可信好看”的努力。在第二集，杨昌济对于“中华民族三年前之大危机、大变局”的阐述，也正是编剧的视角——将毛泽东及那一代领导人的成长、发展、变革、建国，置于中华民族的大危机和大变局之下，在遵循历史的基础上完成了人物动机的合理性问题。故事的开头，毛泽东是个向庙里菩萨许愿治愈母亲的懵懂少年，以十七岁大龄青年的身份进入新学二年级，开始了求学立志之路。求学立志如此重要，所以这一部分在整部剧中内容比例超过五分之一；父亲、母亲、杨开慧、杨昌济……身边所有的亲人及朋友，都各自代表着若干不同的道路选择，而在这若干条道路选择中，逐渐凸显出毛泽东最终选择的必然性。

同时，通过毛泽东与家人和朋友的互动，也解决了领袖剧的可看性问题。剧中的毛泽东不仅是革命者，对中华民族危机的勇于承担者，也是孝顺的儿子，有担当的兄长，值得并肩的丈夫。前十五集较为完整地讲述了毛泽东与杨开慧的爱情，两个人不仅有联手骗取房东信任租下房子的小情小爱、新婚不用花轿和鞭炮而用一辆人力车就把杨开慧娶到手的真实记载演绎；也有两人在冰天雪地里如履薄冰的勇敢前行这种富有象征意味的诗性片段、也有毛泽东只顾工作忽略杨开慧后的夫妻矛盾；还有毛泽东彻夜不眠为孩子修整小床，黎明却毅然离家奔赴革命前线的选择……这些日常的、生活化的情节，都让毛泽东作为一个人生动而温暖，与既往凝重的领袖剧有着显著的区别；再加上使用年轻的、非特型的、偶像型演员，清新却不轻佻、郑重却不沉重的画面和色彩，《毛泽东》在人物的温度、故事的好看性上还是下足了功夫。

然而，作为一部有着重大意义的领袖剧，好看性并非首要要求，仅有政治正确并不足够，还需要大量的细节正确。诸多重大的历史事件和人物命运都必须在短短60集内完成，与杨开慧分别后的毛泽东不得不作为“历史重要人物”而存在，大量人物都是在按照党史定位来展开，每个情节都是在重现党史记录；毛泽东作为开国领袖，一举一动都对历史的进程发生作用，他展开武装斗争、建立革命根据地、展开反围剿、被夺权、遵义会议力挽狂澜.....因此再也见不到毛泽东作为普通个体的细节展现，而是循规蹈矩地重现每个阶段党史纪录的毛泽东。他的喜怒哀乐、生气愤怒都因革命而起，富有生活趣味的、有人情味的、为人夫、为人父的毛泽东只能压缩再压缩，以致于消失不见。实际上，60集的成篇最终被删掉十集——如果说前15集尚有毛泽东与杨开慧的完整恋情故事，有戏剧冲突、有人物形象，有故事逻辑的话，此后的剧情几乎看不见完整的剧情，所有的内容都是若干重大历史事件和历史决议的断章，机械而生硬的通过画外音或事件串联，既没有情节，也没有悬念，也没有冲突，更像是循规蹈矩按照党史讲述的纪录片，而非一部有人物有故事有情节的电视剧。